第20章 第二十章(1 / 2)

秋高气爽,碧空如洗。

容奚亲手调羹,后置食盒内,携盒至高柏家中。

他们同居镇上,相距不远,容奚到时,豆腐羹还冒着热气。

高柏年近知天命,牙口不善,平日只能吃些软糯之物,却无滋无味,而这豆腐羹恰到好处。

见容奚至,高柏故意端着脸,问“书读完了”

容奚笑,置食盒于案上,答“已读一遍,然要理解其意,还需一些时日。”

见高柏面色稍霁,他揭开食盒,“夫子,奚今日来,是为此道菜肴。”

他端出豆腐羹,只见乳白豆腐与精肉混合,汤羹浓稠,色淡而雅,味咸而香。

高柏平日喜咸,但因年事已高,不能过于重口,便委屈自己,吃些清淡膳食。

可豆腐羹为清淡之物,却又不失咸香,豆腐、肉糜皆软糯无比,入口即化,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这是何物”

他舀起一口品尝,顿时惊叹问道。

容奚笑答“锦食轩新品菜肴,奚见之便觉适合夫子食用,遂带来让夫子品尝。”

高柏忍不住又喝一口。

“夫子若觉不错,我每日送来。”

两人虽非师徒,然高柏维护之心,是容奚从未感受过的来自长辈的关怀。

前世,父母忙忙碌碌,很少归家。至大魏后,刘氏祖孙敬重于他。

胡玉林、姜卫平为挚友,尊敬佩服于他。

唯独高柏,视自己为晚辈,即便误以为自己蠢笨不堪,亦无嫌弃厌恶之态,反而极为呵护。

如此情谊,容奚感动非常。

高柏闻言,抬首见其笑容真挚,目光敦和,心中极为熨帖,暗赞其有情有义之品性。

然面上却道“羹虽好,却不可贪食。且你孤身在此,无甚进项,锦食轩菜品价高难买,就不必了。”

容奚笑“夫子勿忧。此羹不贵,奚可”

“不用。”高柏直接拒绝,吹胡子瞪眼,“你好好读书便是,我若想吃,自会去买,哪用得着你”

语气不善,却句句为容奚着想。

容奚笑,“奚听夫子之言。”

两人畅聊片刻,容奚离宅至县城锦食轩。

见段长锦后,道“若有高夫子家仆来买豆腐羹,当价低七成,此事唯独你我二人知晓,莫叫旁人或高夫子家得闻。所减之钱,从我利中扣除便是。”

高柏虽在镇上学堂教书,濛山县却俱知其名。

段长锦闻言,顿时摆手道“大郎实在见外,我对高夫子亦心怀敬重,不说减七成,十成也可。”

两人互相推辞,段长锦终拗不过容奚,叹声道“大郎之言,我谨记在心,定不叫旁人知晓。”

谢过之后,容奚正欲离此去往胡宅。

不经意间,余光被一人俘获,瞬间顿足。

陈大郎之容,实在叫人难以忘却,见之便铭记于心。

他顿足间,恰逢陈大郎目光转至,二人眸光相触,俱愣神片刻,及段长锦询问,容奚方恍然回神。

他笑答“忽遇故友。”

言毕,迈步至窗边,见到陈大郎三人,拱手道“陈郎君,陈兄。”

见剩下少年郎面露惊愣之色,虽觉其面善,却未想起,便问“敢问这位小郎君是”

陈川谷见他,简直惊喜至极,顾不得许多,忙起身笑道“大郎,久不相见,我甚为思念。”

“容奚”少年郎君不可置信。

容奚怎会与阿耶、陈叔相熟而且似乎不认识自己的模样还叫阿耶“陈郎君”

陈大郎跪坐窗边,贵气天成,霞姿月韵,只浅淡一笑,便令堂内生辉。

“你当真不识”陈大郎眸光携丝锐利。

陈川谷亦有些困惑。

他们问过梁司文,传言容奚欲行强迫之事,确有其事。然如今观容大郎,似不识梁司文,当真有些蹊跷。

见他们神色有异,尤其是少年郎君,眸中羞恼、愤怒、尴尬等轮番上阵,叫容奚心中一凛。

脑中记忆迅速迸发,画面一闪而逝,乍然与面前少年郎君的脸对上。

他怔忪片刻,忽歉然行礼道“某此前多有冒犯,还请小郎君多多海涵。”

这少年郎君名曰梁司文,正是此书主角之一。

若无今日之见,容奚早就忘却,自己身处书中世界。原身正因强迫梁司文而受惩罚,被容尚书遣来临溪。

然,强迫之事并非原身真意。

他郑重致歉,反倒让梁司文不知所措。陈大郎观容奚前后态度,不似作假,不禁微微蹙眉。

陈川谷叹声“大郎与司文或有误解”

恰在此时,店仆捧盘而至,因段长锦吩咐,他笑容灿烂道“掌柜说了,三位郎君既为容郎君之友,便由他做东,惟愿郎君不嫌菜色简陋。”

陈大郎与陈川谷已见识容奚之技,如今见盘中之物,不觉新奇。

然梁司文初见,观其色,便已食指大动,再嗅其味,喉结不禁滚动,已不顾容奚在此,得陈大郎允许后,挑箸品尝。

刚入口,便恍若身处云端。

昨夜心中不屑,今日却觉,即便宫廷盛宴,亦远不及此。

锦食轩,当真名副其实。

被美食俘获的梁小少年,已然忘却什么世家风度,且他本就是从武之人,不拘小节,兀自吃得欢腾。

“替我们多谢掌柜。”陈川谷对店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