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慎渊的心口相当合一, 嘴上说抱, 身体也抱。他抱得不紧, 揽着林翊的腰背, 下颌卡在她肩上, 甚至轻轻磨蹭了几下。
林翊被蹭得浑身僵硬,脑子里一片浆糊, 浆糊里还在冒泡泡。
她闻着伴月香,整个人晕晕乎乎,下意识地把心里想的事情说了出来:“……你这么缺爱的吗”
慎渊:“……”
林翊反应过来, 大惊:“我胡说的!没别的意思!真的没有!”
慎渊已经习惯了林翊的操作,拈了个新话题:“你说的那个样子, 还挺有趣的。”
“什么”林翊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唔, 其实还好啦, 我就随便说说我知道我的想法和很多人都不一样,以目前的情况看, 很多人不会认可。”
“我不认可。”
“……神君, 说话太直接的话会被打的……”
慎渊喉咙里滚出一声轻而短促的笑:“但也无妨, 你怎么想都可以。”
……这话怎么听着还有三分迷之宠溺呢
林翊把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摁回去,憋了一会儿,含含糊糊地说:“其实,那啥,我觉得……现在这样还挺好的。”
“……什么”
“就是这样啦。如果能好好交流的话, 我觉得你也挺好的。”林翊轻轻地在慎渊背后拍了拍,“咳,随便威胁别人是不对的。请您保持现在的冷静和理智,不要随便掐我,我们还是能和平共处的。”
慎渊又笑了一下,抱得紧了一点。
抱得一紧,抱抱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风呼啸着吹过,两具年轻的躯体在山崖上轻轻贴合,仿佛这个拥抱跨越天上与人间。
林翊本能地揽住慎渊的腰,双臂在他腰后交叠,她听见耳畔的风声,风里心跳的感觉格外清晰。她想这种感觉真奇怪,她不过是个普通人,慎渊抱她的时候却像是用尽了力气。
抱了一会儿,她觉得这样不行,声音轻轻的:“……神君。”
慎渊还不想放手,只发出了一个微微上扬的鼻音。
“……我们回去吧。”上头的感觉一过去,羞耻感就占了上风,林翊含含糊糊地,“好像也不早了,这边吹风挺冷的。”
“那走吧。”慎渊松手,顺手捉住了林翊的手。
林翊茫然地被慎渊带着往下走,脑子里还是刚才的浆糊。冒的泡泡变少了,她还是没想清楚这个抱抱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姑且算是慎渊缺爱吧。
她抬头,用目光向走在前面的人表达了“兄弟,你好惨”。
其实穿书以来,林翊对魔神这个东西一直没什么真实感,只是比别人多了个千里眼,知道魔神是最终boss。她以为到了白羊村,只要她田种得够快,过去的修仙文就追不上她,慎渊那种属于脱缰野马式剧情崩坏,和主线没什么关系。
但她错了。
月光寒凉,银白的光铺在地上,满地都是黏稠的血。吸饱了血的土地像海绵一样,一脚踩下去,松软的土里会挤出血来。
浓厚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林翊忍着呕吐的冲动,颤抖着往前走了几步。
院子里的东西只能算是尸块,残缺的肢体勉强还能看出是什么部位,布料被撕开,裂口边缘的纤维结着发干的血块。
锄头横在地上,柄上是清晰的牙痕爪印。看起来这家人想过用锄头当武器,但在长了尖牙利爪的东西面前,锄头毫无用处。
“……还有人活着吗”林翊颤着声音,“我说,这个村里。”
“没有了。”慎渊看了林翊一眼,换了个温和点的说法,“是邪魔,就像兽潮那样,杀人为食和取乐。不过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我也不知道。”
林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答了什么,她又走了几步,每一脚都踩出黏腻的血,她猜她的鞋子已经被血浸透了。
说真的,让她真情实感地把林忆的家人当成自己的家人那是不可能的,她看待这家人就像看待寄宿家庭一样。林父林母和蔼善良,林宝不熊,林迎春也乖乖的,林翊住得很舒服。
占人壳子,事人父母,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如果她最终没能摸到玄云的边,她甚至准备好了像真正的女儿一样照顾父母终生。
但现在他们死了,连全尸都没有。
白羊村,原书里根本没提到的一个村子,一夜之间被邪魔屠戮。
昨夜人间,今宵黄泉。
林翊整个身体都开始发抖:“……为什么”
“节哀。”慎渊说,“既为天命,也没有办法。”
……天命。
林翊忽然想起很久没回忆过的原书,是不是因为“林忆”回来了,作为反派,她在的地方注定不能太平
可回来的决定是林翊做的,和这个壳子的家人又有什么关系!
林翊后背发冷,发颤的视线游移,脑子里一团乱麻,她想到慎渊先前说过的话,转身抓住他的袖子:“神君,你能……能救他们吗你可以的吧”
她紧紧抓住慎渊,像是溺水的人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扭曲,想说的话出口就乱得自己也听不懂:“求你……你可以的……求求你,求你……”
慎渊垂眼看着女孩,轻轻摇头:“我不能。”
“为什么……”
“太迟了。”慎渊任由林翊抓着,说话时居然有种悲悯的感觉,“生循天道,死入幽冥,死后是冥君扶辛的事情。跳了轮回井,前尘了结,已经不是那个人了。”</p>
“……是吗。”林翊松手,腿一软,往后跌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