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的时候身体里肯定缺水,但鬼知道这个地方的雪水能不能喝,万一喝下去慎渊凉了,那她也肯定凉了。
“这不能喝啊,不能喝……”林翊心急如焚,偏偏只能耐着性子压低嗓音,“我们先忍一下,忍到出去,我给你搬个凳子让你坐水壶边上……”
她乱七八糟地说着,这才发现她心里有多没底。
她一直觉得自己会把修仙文掰成种田文,但她现在知道,在这个颠覆她唯物主义世界观的地方,其实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能坚持着在问玄门里蹦跶这么多天,仅有的一点底气都来自慎渊。
可慎渊现在昏迷不醒。
风雪渺茫,寂寂无声,林翊忽然感到一种孤立无援的恐惧。
她把那股涌上来的酸涩憋回去。
会有人心疼的人才能哭,她不能哭,万一慎渊突然醒了,说不定还会招来一波嘲讽。
已经很惨了,就不要哭唧唧的了。
林翊正想到这里,慎渊的喉咙里忽然滚出一声极低的声音,模糊得听不真切。
林翊忽然鼓起点劲,撑着冰冷的地面凑过去,期望冲到脑子里,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憋出来一句:“……神君,醒了吗?”
慎渊的眼睛睁开一线,隐隐透出些许金色。
“……我没事,不要碰。”热度上涌,眼帘又被压下来,他哑着嗓子,“睡吧。”
说这几个字,他浑身脱力,意识彻底陷入荒芜。
林翊等了一会儿,再没听见别的话,只有低沉的呼吸声。
既然慎渊亲口说了“不要碰”,林翊也不纠结为什么不要碰,抖掉手上的水,往岩壁上一靠。
冷的地方会让人格外想睡,林翊的精神还紧绷着,但手头没事情,身体就自顾自地涌起一股困倦。她靠着岩壁,觉得连抬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看着对面的石头:“……会好的,会好的……”
林翊没有安慰自己几句,身体就吃不消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风雪大作,后半夜林翊被冻得意识都稍稍清醒一点,眼皮却重得抬不起来。她模模糊糊地听见一声叹息,然后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本能地往深处钻了钻,迷迷糊糊:“冷……”
然后她被抱得更紧一点,背上有什么东西轻轻拍了拍。
一阵冷风吹进岩洞里,冰冷的雪粒在林翊脸上胡乱地拍,冻得她浑身一抖,眼睛也随之睁开。
“醒了?”慎渊的声音清清淡淡,“须臾之境已经开始崩塌了。”
林翊连忙扒着岩壁探头,外面还是风雪漫天,极远处天地相交的地方隐隐看得见裂痕。
她顿时开心起来:“那还要多久才能出去?”
慎渊靠在岩壁上,懒洋洋地说:“最多一刻钟。”
林翊呼出一口气,缩回原地,悄悄瞄了慎渊一眼。
虽然袖子上还是惨不忍睹,但慎渊的脸色比昨晚好很多,不正常的红晕消下去,肤色透白,像是上好的美玉。
他察觉到林翊的视线,微微歪了歪头:“盯着我也没用,崩塌的时间不会缩短的。”
林翊被抓包,正有点尴尬,忽然想到昨晚后半夜的感觉:“那什么……神君,您什么时候醒的?”
“你醒之前半个时辰。”
“哦……”
那昨晚的感觉果然是做梦。
想想也是,慎渊这个样子,一看就不是会那么温情脉脉地安慰人的。
林翊一时不知道是悲是喜,悲的是在这个没有温度的世界,一个温情的抱抱都要靠她自己做梦;喜的是慎渊并不是抱抱的来源,他还是符合崩坏版本人设的。
她揉揉脸,不说话了,乖乖地等。
慎渊在对面清楚地看见了林翊的这一套操作,忍不住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林翊条件反射,“没啥……”
慎渊看了她一眼:“说。”
顶着这个熟悉的威胁含义眼神,林翊不敢继续掩饰:“那啥,其实就……就是我梦见有人抱我,然后还拍我背,安慰了我一下。”
“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林翊挠挠脸,“是做梦嘛,一般来说做梦是可以没有具体对象的……”
慎渊盯了林翊一会儿,忽然转身往岩洞口去了。
林翊:“……”
……那啥,这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