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翊抹了把脸,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满口利齿,森白的牙,猩红的舌头,喷出的气息熏得她要晕厥。
血盆大口对着林翊咬下来,林翊看着如同倒勾的牙向自己铲来,身体却不听使唤,连滚出去都做不到,脑子里一片空白。
利齿逼近,尖锐的牙齿咬合,擦出一阵令人齿寒的声音。鲜红的血飞溅,空气里立刻涌出一股血腥气。
林翊脸上也溅到了血,她呆呆地看着慎渊:“神君……”
慎渊不理她,一只手臂被巨兽咬在口中,另一只手从林翊腰上拔了寒霜,极快地砍在巨兽脖子上。
寒光一瞬,巨兽的头掉在了雪地里,血泉喷涌,在地上融出无规则的图样,很快又冻成血红色的冰晶。
慎渊从利齿的缝隙间生生抽出手臂,鲜血淋淋漓漓,顺手把剑丢还给林翊:“拿着。”
林翊接剑,看着慎渊,话都说不出来。
刚才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慎渊却拉了她一把,顶着巨兽锋利的牙齿,把自己的手臂卡了进去,咬合后齿尖距离林翊的脸只有几厘米。
慎渊被咬的那只手臂袖子破了大半,破口处露出里面惨不忍睹的状况。大块的皮肉被撕了下来,森然的白骨暴露在外,血不断地涌出来,把那截袖子染成深深的红色,布料吸不进去的就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林翊看着都觉得疼:“神君……处理一下吧。”
慎渊看了伤口一眼,随手扯了扯袖子遮住:“暂且没法处理。”
“……为什么?”
“这是须臾之境,在里面会把灵力封住。”慎渊说,“皮肉伤而已,死不了。”
林翊看着不断出血的“皮肉伤”,眼泪都要出来了:“这是什么幻境吗?”
“不是,此处所见皆为真实。”慎渊漫不经心,眼瞳里倒映出浩大的风雪,“死了就是真死了,自己当心。”
林翊点头,忍住鼻腔里的酸涩:“那……我们该怎么出去?”
“等。”
“……等?”
“对,只能等。”慎渊说,“这是一件……姑且算是法宝吧,由一位故友寻来,又失手打碎,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碎片。这碎片能将人困在制造出的一个境中,等碎片里的灵力耗尽,境自然就破了。”
他想了想:“不过,这碎片怎么会在塔里,我也不知道。”
慎渊说得过于轻描淡写,林翊忍不住杠他:“神君还有故友啊,而且这故友听起来还不太靠谱……”
“是不太靠谱。不过你的意思,”慎渊看了林翊一样,脸上是林翊熟悉的略带威胁的神色,“是说我不配有朋友?”
“不敢不敢。”林翊一缩脖子,“我是看神君好像和门内的人都不是很熟……”
“我为什么要和他们熟悉?”慎渊笑出点嘲讽的味道,“百年碌碌,恰如蝼蚁。”
林翊服了慎渊这种情况下还满是优越感的路数,自觉岔开话题:“那我们……就在这里等?”
“找个能避风雪的地方。”慎渊看了看四面的风雪,“不然就让雪埋了。”
林翊这才发现雪真的很大,她的脸冻僵了,一抹就是满手的冰粒。冰原广阔,风雪漫天,脚下的雪一直积到脚踝。
她看看空旷的冰原,不和自己作对:“神君,您能发现哪里有地方躲吗?”
“不知道。”慎渊坦然回答,“我不擅长搜寻。”
林翊叹了口气,觉得人生一片黑暗:“那我们边走边找吧。神君,出去以后还赶得上之后的事情吗?”
“赶不上了。”慎渊说,“须臾之境里的时间过得比外面慢,也许等我们出去,问玄门的掌门都换人了。”
林翊一惊,下意识喃喃:“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你说的是什么?”
“啊?”林翊愣了愣,不想解释,“没什么呀,就是句诗。”
慎渊走近几步:“是什么?”
林翊不知道慎渊为什么突然对她随口说的诗感兴趣,回忆着语文教科书上的注释,磕磕巴巴地把这句诗的典故说了一遍。
“……我倒是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慎渊顿了顿,“你从哪里知道的?”
林翊想说九年制义务教育,出口当然不是这个说法,含含糊糊地糊弄:“就看书啊……忘了哪本书上看的了。”
慎渊的视线扫过林翊,刚想追问,手臂上被咬伤的地方一阵剧痛,痛得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林翊一看慎渊这个样子就知道不对,连忙上前扶住他:“别管我从哪儿知道的了!快走快走……”
慎渊任由林翊扶着走了几步,忽然脚步一顿:“你会饿吗?”
林翊服了,不知道慎渊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当然会啊,人会饿是常识!”
“那里有现成的食材。”慎渊回头看了一眼,“不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