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何等聪明,哪里还看不明白,陶景圣、苏行春、宣冷艳之间是怎么回事,不禁暗暗感叹,似宣冷艳这般的人物,竟也会为情所障。 许易传音入耳,宣冷艳柳眉倒竖,恶狠狠传音道,“你敢这般与我说话,要欺师灭祖么?” 许易心头一掉,他入戏太深,根本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其实,许易心底对宣冷艳有敬有畏有感激,但绝非正常师徒间的味道。 不知如何作答,干脆不答,便在这时,如意珠中的光影,终于生出了变化。 因为镜头陡然转远,将许易也映照进来。 不远处的苏行春和宣冷艳,正在白纸上落笔,而许易身前竟也多了张白纸、墨笔,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许易每写一行诗,苏行春便写一行诗,二人所落的文字,一般无二,苏行春皆只落后许易两个字完成。 其实,便是只落后半个字,眼前的一幕,便无比的荒诞了。 巨大的震惊,令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光影,第四首,第五首,一连到第十首,苏行春皆是落后许易写出。 如此吊诡的场面,压得满场死寂无声。 忽的,许易收了如意珠,打破了沉寂,“苏小姐千万记得,过会儿也去我那儿影印一份,到时一并帮着传播,当然了,若是苏小姐嫌麻烦,要传播时,知会一声,许某必定会通不配合。” “妖法,你这是妖法,一定是妖法。” 苏行春娇媚的小脸,瞬间凌厉,指着许易,尖声喝叱,“好个夷陵公子,不愧是古地传人,竟研究出了预判我手势,而知笔记的本事。” 许易笑道,“苏小姐果然有急智,我觉得苏小姐不如说本公子有窥测人心的本领,更为合理。” “窥测人心?你也配!” 苏行春厉声道,“说吧,你掺和进来,到底想干什么,我们仙殿的家事,你一个外人还是滚远些好!” 许易道,“苏小姐既如此说,那我也就不给你留面子了。不知苏小姐何以盗取我私作的诗篇,在此耀武扬威,窃取文名,本来,某不想与人为恶,点一点苏小姐便罢,未料苏小姐如此不与人为善,某便不客气了。” 苏行春凝视许易许久,忽的,大笑起来,“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夷陵公子这样的妙人,莫非也仰慕萱姐姐,这才特意为美人出头?” 她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也只有可能是她这个当事人猜到。 她今日所作诗词,的确不是她自己所作,而是外人传音,她录下便是。 结果,半途杀出一个夷陵公子,将她的完美方案破坏了。 给她传音的那人,是她家中留养多年的词臣,诗名不显,但才华横溢,适才所录的十篇大作,对那位词臣来说,不算什么,根本无需盗取他人作品。 而偏偏夷陵公子抢在自己前面写了出来,如此,便只一种可能,那便是这夷陵公子有秘法,截取了词臣给自己的传音。 猜透了关窍,苏行春却无法道破。 总不能说,夷陵公子卑鄙无耻,不该截取旁人给她的传音。 这个哑巴亏吃得她着实难受,只能先转移话题,以图后策。 许易微微一笑,“不错,我在古地时,便久闻宣萱艳名,特地不远百万里赶来,为美出头正我所愿,但某也绝容不得旁人窃取某的文名。” 说话之际,许易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充满杀意的眼神。 不过,能堂而皇之叫一叫宣冷艳的闺名,也挺爽的。 沦落为宣冷艳的倒霉徒弟后,许老魔也只能在嘴上寻些痛快了。 苏行春气极,却奈何不得许易分毫,她弄的事儿,没办法解释,要指责许易,她自己先里外不是人。 可不解释又不行,许易的影像一旦流传出去,对她的名声可是致命的打击。 “该死,宣婊到底是哪里弄来这么个坑货。” 苏行春暗暗咬牙切齿,扫了一眼陶景圣,才要传音,忽的意识到许易有截音秘法,只好又忍住。 苏行春正进退失据间,忽然瞥见西北角,一个牌子在眼前一晃而过,心头猛地一亮,上前摘过一幅图画,“既然夷陵公子擅以小术惑人,那小女子便与夷陵公子比一场如何,看看夷陵公子,是否还要说苏某抄袭你夷陵公子的旧作。” 许易微微一笑,“若是你输了当如何?” “你想如何?” 苏行春心中暗喜,只要这夷陵公子敢比,自己就赢定了。 许易道,“你先前说过,我是为美人出头,那我便出头到底,你若是输了,恭恭敬敬给宣萱三鞠躬,说上一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我赢了又当如何?” 苏行春嘴唇发白,恨不能一刀活劈了许易。 要她给宣冷艳鞠躬认错,做梦! 许易道,“那我就当众为你恢复名誉,承认许某是胡诌的。” “好!” 苏行春断喝一声,指着手中的这幅画,“便以此画为题,我先写一句,给夷陵公子起个头,好让夷陵公子再写出全篇,看看小女子这回又是抄谁的。” 说着,苏行春便提笔落纸,写上一句词来,得意地瞅一眼许易,示意他补全,满座已轰然叫好。 开篇的十个字,已大开气象,算得上一首佳作了。 许易微微摇头,默不作声。 苏行春大喜,再不留情,出手如电,瞬息,将全词补上,应对着画上的一位青衫客,提着酒葫芦,寂寥地立在院中,仰望明月,真是诗画绝配。 场中更有人大声吟诵出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妙,妙哉,此词一出,世上再无咏月词。” “真未想到苏小姐竟有如此大才,便是广寒仙子也不过如此啊。” “跳梁小丑,这回当无话可说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