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娘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最近都不怎么来季泠这儿,也是避嫌,省得人以为她太心急。但府里的事她却一直上着心,也为季泠操心,“阿泠,我知道你性子恬淡,可那些应酬本是该你出面的,如今让繁缨一个丫头出面,若是被京城的老太太和苏夫人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的。”
季泠点点头。
珊娘怕季泠不明白其中的凶险,“你别不放在心上,我知你不喜欢应酬人,可你如今是少夫人了,有许多事就由不得自己了。你不做,老太太和苏夫人总要心疼大公子,指不定会给他另聘一门。”
可季泠却知道只要老太太在,就不会允许平妻出现的。她还正自责是自己的存在耽误了楚寔呢。
季泠看了眼芊眠,“芊眠,麻烦你去厨房帮我看看高汤吊好了没有行吗”
芊眠福了福退下,季泠看着她的背影松了口气,觉得有些对不住处处为自己着想的芊眠,然后才回头看向珊娘,“珊娘姐姐,我也就只能跟你说说心里话了。”
珊娘伸手摸了摸季泠的手背表示安慰。
季泠道“珊娘姐姐,我经常想,要是当初表哥不答应娶我就好了,这样他也好,我也好。”
珊娘压根儿就没想过季泠会说这样的话。
“是不是觉得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季泠苦笑道“我觉得太对不起老太太了,她辛苦养大又养得那么好的孙子,却被我给祸害了。我想帮表哥的,可是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做不好。有时候我真想,如果那次落水,死了反而更好。”
珊娘哑然,半晌后才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什么”季泠问。
珊娘讪讪道“我以为你心里想着大公子呢。”
季泠顿时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道“珊娘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想”说完季泠又皱了皱眉头,“该不会大家都以为当时我是故意的吧”
珊娘不语,那件事实在太巧了,而最后楚寔又娶了季泠,由不得人不猜想。
季泠捂住脸,“天呐,我从来就没想过表哥,他,我如何配得上他。”何况现在这种生活季泠从小就知道是不适合自己的。
珊娘闻言安慰道“别理那些闲话了,你现在已经是大少夫人了。”
然而季泠不能不多想,她一下就想到了楚寔对她的态度,他们成亲那么久也没圆房,她一直以为是楚寔看不上她,却没往深处想,他该不会也以为自己是耍了手段才赖上他的吧所以他才一方面尽到他做夫婿的责任,另一方面又拒绝她所有好意的吧
季泠又想起了那个梦。梦里她真的耍了手段,而楚宿也因此对她深恶痛绝,楚寔只是做得比楚宿更委婉一些吗他本就是个让人挑不出错的人。
以至于季泠不能不去深想,这样的人为什么最后会同意娶她这么个没用的人,连她都都瞧不上自己。所以楚寔是在等她自己承受不住吗
季泠使劲儿地甩了甩头,不敢再带着恶意想下去。或许楚寔真的是好意,只是她太小心眼总往坏处想
往后的日子,季泠都有些懒懒的,连屋子也不怎么出去,厨房的事儿也无心过问。到了十月中旬,成都的天气就开始冻手冻脚了,季泠也不用装病了,她是真生病了。
老毛病,和去年一模一样,到了冬天就犯困,一天能睡十一个半时辰,若非芊眠一定要叫醒她吃饭,她就能这么一天一天地睡下去。
季泠这病在陕西的冬天时就犯过,要说是大毛病似乎又不是,也没其他地方不舒服的,只是嗜睡而已。也看过几次大夫,没人能说出所以然来。当时又是寄居在楚家大姑娘府中,哪里好麻烦人,所以请了几次大夫也就得过且过的,只苦了芊眠,生怕季泠睡死了过去。
如今到了成都自己府中,虽然季泠不得宠,可好歹是主母,因此芊眠见天儿地请大夫,打着楚寔的牌子,当地的名老中医全都请了一遍,可依旧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个更神,居然说季泠这情况像是蛇一样,要冬眠,气得芊眠拿竹竿赶他。
请了那么多大夫,想不惊动楚寔都不行。他进门的时候季泠依旧在沉睡,便是芊眠也叫不起她了,连用针扎她都试过了,可还是醒不来。
“少夫人病了”楚寔掀开床帘看了看季泠,见她睡得还算安稳,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脉搏,脉象太过沉缓,隐隐仿佛不存在一般。“是怎么个情况,大夫怎么说”
芊眠道“所有大夫都看不出名堂,少夫人也没什么其他症状,只是入了冬就嗜睡,一开始还能叫得醒,这些日子是怎么唤都没反应了。”
这样的怪病别说芊眠没听过了,就是楚寔走过那许多地方也从没听过。“去年呢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