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熙轻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什么都没说。
该愤怒吗?
该。但不只是愤怒而已。
西羽的心中腾起了团火焰,这火焰在当初吴智摔下楼去的时候也出现过,只不过因取消重置计划而熄灭了,如今它终于无可抑制的燃烧了起来,灼痛了呼吸。
这场可怕的屠杀大约持续过五分钟,或者更长的时间。
总之等到万籁俱寂的时候,西羽再回头,就只看到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菲灵粉红色的头发狼狈地散落在地,被血浸染成了模糊的颜色。
真实的他们应该在云台被挪出了营养舱,储存到仓库里去了吧?
西羽闭眸。
阿骨依然面无表情,像收拾破烂一半,捡起尸块一个一个丢进了水里,荡起阵阵水花。
刑罚已然结束,等待了许久的喜婆持着束诡异的夕颜花走上前来,蹲到子夜尸体面前说:“哎,你是个没福分的,好不容易从候选者里脱颖而出,自己却不懂得珍惜机会,好在你后继有人了,安心地留下来吧。”
说着她便艰难起身,用自己瘦小干瘪的身体努力拖动装放尸体的竹排,将子夜努力推进了红水。
那竹排虽破陋,但还有一定的浮力,立刻飘飘乎乎地远离了岸边。
喜婆深喘了口气,抱着手诚恳地嘟囔道:“山神大人,我们即将为您奉上新的新娘,请让阴阳树复活、继续守护阴桥寨吧。”
此时,子夜的尸体越飘越远,最后竹排散架,她终究还是沉没进了无边无际的血水中。
说也奇怪,就在竹排沉默的那刻,村子东头立刻腾起了束赤红明光,正是阴阳树生长的位置。
看来所谓山神还真的有所显灵,把那怪东西从灰烬中恢复如初了。
周泽瞧见,忍不住在应之行耳边嘟囔了些什么。
苏子彦立刻听了个真切,因厌恶他们用这种方法害死菲灵和马若飞,故意大声讲:“罗哥,周泽说阴阳树复活、在接下来的环节里肯定另有用途。”
罗熙没有回答,而是深深地望了苏子彦一眼。
大家都说怀璧其罪,这小子耳朵如此好使,怎么还敢肆无忌惮地宣示出来?哪个主播不怕隔墙有耳?还真是嫌自己命长。
苏子彦自己却没意识到不妥,甚至挑衅似的呸了声。
应之行淡笑:“怎么了?都恨我下手太狠?这是一场游戏,游戏必有赢家和输家,同情他们的人不如替他们去输!如果做不到,就别蹲在可笑的道德制高点上五十步笑百步了。”
他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字,但终于表态反驳了,其间的道理又好像令人无法不认可。
但西羽心里仍旧隐隐觉得不对,他拒绝回应,压住复杂的心情询问喜婆:“结束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吗?”
喜婆本朝着阴阳树的方向祈祷,闻声摆摆手道:“午夜的时候到我的院子里集合,我来宣布第二道新娘考题,如果不能到场,我也不会说第二遍。”
主播们无人提出异议。
喜婆笑了笑,从怀里拿出条项链递给阿骨:“幸苦了,孩子,山神永远保佑你。”
阿骨欣然接过,瞧了瞧便把它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项链所有的主播都瞧了个真切,竟然是用各式各样的牙齿穿成的,不仅可怕,而且恶心!
西羽更加反胃,立刻示意罗熙离开,苏子彦和芝善赶紧跟在后面,显然也是被方才的种种血腥吓得不轻。
这四人小队让赵竹笙故意嘲讽:“哟,这是什么联盟啊?大房和二房怎么还凑到一起去了?”
西羽的表情被口罩遮住,罗熙的暴脾气却因他而怒,立刻转身上去要动手。
“别搭理他。”西羽立刻用力阻止住罗熙,认真道:“我有正事跟你说。”
罗熙分得清轻重缓急,立即朝微笑的赵竹笙竖了个中指,这才带头离去。
赵竹笙挑挑眉毛,看向穆元:“现在应该干什么?游戏环节安排得有些奇怪啊。”
穆元虽跟应之行一起干了坑害菲灵和马若飞的坏事,但彼此深知自私秉性、绝无合作的可能,他玩弄着不知道从哪个厨房偷的剔骨刀,冷笑:“先离开这个不吉祥的地方。”
赵竹笙自然跟得死紧。
而王楼瞧了瞧形势,也与穆元快步消失。
剩下的周泽与颜如玉则坚定地站在应之行身边,看来这场抱团的局势已定,只看到底是哪个小团体率先土崩瓦解了。
虽然从时间上来说,长夜已然过去,可阴桥寨依然鬼气阴森。
西羽怕那些纸人也是喜婆耳目,故意在寨子外面较为荒僻的地方寻了堆乱石,坐下说:“其实昨晚嫁衣的任务,每个人都可以完成的,但系统要求我们之中有人被淘汰,接下来肯定会有更苛刻的条件,而子夜的尸体一定非常关键。”
罗熙同意:“没错,她毕竟是个合格的新娘,她身上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西羽心里似乎在琢磨些什么,但却没直说,只是吩咐苏子彦:“这点穆元他们肯定也能想到,你带芝善去打探下,别靠得太近,我和罗熙在这等你。”
苏子彦点了点头:“行,可是芝善看着比我还弱小……为啥不是你和罗哥保护我啊……”
芝善也很抗拒:“没错,我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你什么都不做,我们为什么要带着你?”罗熙终于对她凶起来:“我和西羽有话要说,别惹得我不耐烦,把你挂到树上去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芝善之前没有面对面接触过罗熙,关于凌雪的事也是道听途说,她发现这男主播没有照顾自己的意思,只得认命点头:“行吧,那你们千万别走开,我俩观察一圈就回来。”
“给他放风就好。”西羽嘱咐:“去吧,现在那些人应当还没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