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起了这么大的乱子,连演武殿都被一把火给烧了,皇庭卫身为皇城禁卫,自然要做到反应迅速,四处奔走,剿灭那些正神道信徒。
但令皇庭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有人比他们的反应更加迅速。
在一处偏殿门外,上百名皇庭卫刚刚赶到,就看到门前堆砌着几十条尸体,那些正神道信徒早就被杀得干干净净。
每具尸体皆是被一刀毙命,动作干净利落,根本没有缠斗的迹象。
如此凌厉的手段,令一众皇庭卫都有些错愕。
“这是谁动的手?”
“全部都是刀伤,莫非是龙威营?”
“龙威营的支援还没到!”
“那就是内官监?”
松了口气的同时,他们也好奇到底是谁杀了这堆刺客,还有工夫把尸体都摆了起来。
然而带队的统领前去观察片刻之后,又伸手翻了翻尸体上的刀口,神色凝重道:“这刀痕……是玉鳞刀。”
众人闻言,像是被夺了声音一般安静下来。
监察司这三个字,距离他们实在有些过于遥远了。
上一次监察司入宫,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十五年?
二十年?
在场绝大多数的皇庭卫,甚至都没在宫内当那么久的差!
确认了是监察司在出手杀敌,那名统领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声道:“继续,下一处。”
此时内廷的危机尚未完全解除,没有时间留给他们闲聊。
他果断带着人离开这座偏殿,赶往另一处支援。
……
噗嗤!
廖方海一记断玉刀,将眼前最后一个正神道信徒从中劈开,转手甩去刀上血迹,摇头说道:“这些人的应变能力不差,已经开始分散行动了。”
面前这一拨,是他们入宫以后遭遇的第三批正神道信徒。
人数已经从最开始的几十人,变成了现在的十人队伍。
可见混进内廷的正神道刺客已经改变了策略,不再乌乌泱泱一股脑地冲锋,而是转为分头行动,这样一来,显然能造成更大的破坏。
皇城广阔,完全不输一座郡城。
几百人一同行动目标还算明显,拆分成十人一队,自然更加便于藏身行动。
“这不能是因为我们入局导致的变化吧?”廖方海回头看向了李跃虎。
“自然不是。”
李跃虎道:“是皇庭卫的反击让他们招架不住了。”
廖方海闻言,却是冷笑道:“到现在才开始压制正神道的废物,我看皇庭卫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李跃虎没有说话,而是发出‘啾啾’的声音。
头顶很快就传来相同的回应。
赤炎盘旋在他们上空,不断向李跃虎传递情报。
“聂掌事那边已经结束了。”
听到赤炎的‘回应’,李跃虎语气平静道:“这些正神道的信徒无关紧要,真正的强者还没出手,我们不能放松警惕。”
他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皇帝已经回到寝宫了。”
廖方海神色微肃,点头道:“明白,那里才是重头戏。”
此刻他们遇到的对手,最强不过六品修为,又主动抛弃了人数优势,根本就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威胁。
能以监察司的身份活到今天,到场之人自然也是精锐中的精锐,配合有度,完全能做到无伤杀穿那些正神道信徒。
但是这么大的场面,仅凭一群发疯的信徒,肯定称不上是重头戏。
“走吧。”廖方海收刀入鞘,辨认了一番方向,便朝寝宫走去,“是该上正菜了。”
……
此时寝宫周围,文武百官也都被皇庭卫控制住。
毕竟宫内的骚乱还没结束,放任这些大臣四处乱跑,指不定还要闯出多大的祸事。
不过就算没有皇庭卫的强行控制,群臣也不愿意冒险离开皇城。
万一撞上了邪道的疯子丢了小命,那真是下了黄泉都得喊冤。
“吴尚书。”
就在群臣焦急等待结果之时,汤鹏池却是凑到刑部尚书的身边,沉声说道:“你对正神道有多少了解?”
从上朝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吴晏眼神微寒,目不斜视道:“老夫不明白汤尚书的意思。”
“事到如今,再遮遮掩掩又有何意义?”
汤鹏池摇了摇头:“今天发生这种事,陛下一定会找人问个交代,吴尚书觉得这个交代该由谁来给?”
吴晏转头看向汤鹏池,“那五品刺客出身内官监,无论如何也赖不到本官的头上。”
“内官监?”汤鹏池冷笑着道:“你真相信此事与莫无欢有关?”
吴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汤尚书有什么话,直言便是,不必与老夫猜谜。”
“我已经直言了。”
汤鹏池盯着吴晏道:“你跟正神道的牵扯究竟有多深?”
“汤尚书慎言。”
吴晏缓缓道:“本官为何会与那些邪道逆贼有所牵扯?你莫要血口喷人。”
如此不配合的态度,令汤鹏池大动肝火,恨不得抓起这老东西的衣袍狠狠给他两记耳光!
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遮遮掩掩?
难道真想翻了天不成?
“那日夜主上殿,带来的刑部主事难道不是你的嫡系?”
汤鹏池压着怒火道:“他当了正神道一州之地的头目,你敢说自己没与正神道有半点牵扯?”
吴晏面不改色道:“一个刑部主事,能说明什么问题?就算他是老夫的嫡系,难道老夫还能手把手教他为人处事?”
他瞥了汤鹏池一眼,“就算你现在闹到陛下面前,此事最多只能断我一个失察之罪,正神道举兵谋逆的罪名,你赖不到老夫头上。”
汤鹏池嘴唇一颤,“你……”
却见吴晏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况且,比起一位主事,兵部侍郎祁德运的分量,怕是来得更大吧。”
汤鹏池斩钉截铁道:“老夫敢用性命担保,祁德运与正神道的勾结,老夫半点都不知情!”
吴晏眼神微闪:“一把年纪的人,还是莫要再用赌咒发誓这一套了。况且就算你用性命担保又如何?真要追查起来,谁会信你呢?”
这一番话将汤鹏池说得哑口无言。
有些事,是不需要证据的。
正如他心里头对赵相的怀疑那样,不需要证据,只要有一丝怀疑,就足以确定八分。
但今天的事,确实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正神道跟他八竿子都打不着一点,汤鹏池怎么可能甘愿背这口黑锅?
“汤尚书,思虑过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可在这时吴晏却换了个口风,轻描淡写道:“正神道闹了这么大的动静,经此一役后,你说它会是什么下场?”
汤鹏池压下怒火,冷静思考了一会儿,“这种邪道极难拔除,就算朝廷下定决心扫荡,也未必能够根除。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由明转暗,像当年的大玄余孽那样,成为躲藏在暗中的老鼠。”
“但是……”
他盯住了吴晏,“正神道就算灭了,只怕也难消陛下的怒火,此事还是要有一个交代。”
吴晏闻言一笑,抬手拍了拍汤鹏池的肩膀:“放心,此事一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没等汤鹏池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