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齮斩赵军十万后,“小白起”之名声传天下, 赵国上下紧闭城池不与他交兵, 任他横行赵国乡里,大点的城池早就已经万分戒备, 不再像先前一样的可以轻易攻下。
加上秦军战损需要修整,所以大军退守邺城,一部队大军就地分地开垦,准备过些时日再来捞一波。
严江见没事干了, 于是在邺城以南的平原区游荡, 已经渐渐游离到魏国境内。
花花逃脱了东北老婆的魔爪后,仿佛感觉广阔天地大有作力, 陪着他上山下水, 捕猎采集。
严江在黄河水边找到了野生芋头, 虽然是没有驯化过的植物,但这也是好东西呢,种在湿地之中,即可以做主食也可以当配菜, 营养丰富。
他收起几个擦干, 放入包裹, 准备带回关中种植。
他顺着路游荡,在没有牵挂的情况下速度恐怖, 很快就到了荥阳。
然后, 转道溜去了魏国, 去看荥阳不远处的鸿沟。
陛下因此气得一晚上没理他。
严江亲亲抱抱地安抚了它一晚上, 保证很快就回去,然而白天还是一如故我,没有半点回邺城的意思,继续闲逛。
鸿沟这条水渠是中国古代最早的运河之一,比什么郑国渠都江堰都要早一百年,在战国到唐朝的历史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甚至象棋里的“楚河汉界”,说的就是这条水渠,可惜在一千年的时间里,黄河反复翻脸,没事就从这条运河的方向夺河道入淮河,泥沙淤积下,鸿沟因此被废弃,只剩下一段小小的遗迹供后人凭吊。
可是现在的它却是战国运河中当之无愧的主角,不仅连通了黄河与淮河,更接通了黄淮之间的五条支流,整个魏国都在鸿沟的恩泽之中壮大,什么天府之国,关中粮仓,和魏国如今的土地比起来都是渣渣,这里才是如今整个华夏最大的产粮区,而且由于水路畅通,魏国商贸繁华无比,人皆富足,文化昌盛,私学盛行。
严江背着陛下游荡在荥阳附近的小城中。
魏国安城只是边境上的一处小城,但也甚是繁华,有一位姓郑的名士在讲学,求学之人络绎不绝,严江甚至看到一名十一二岁出头的少年,也排队报名求学,他衣着单薄简陋,像是贫民,背着一块瘦肉,长得非常干净俊俏,让旁人嫌弃的目光里忍不住就带上一点嫉妒。
是的,这位名士听讲是需要通过他学生的考核的。
严江没忍住,也随便拿了点礼物,也想进队前去听讲。
听着他家的考核,他听出对方这是黄老之学,这派的思想以老子的道家和黄帝的治国,吸收了其它诸子百家的观点,非常有容纳性,政治思想是顺势而为,少耗民力,尽量无为而治。
学士的考核非常简单,多是问识字和一些简单的典故,那少年用魏语对答如流,严江听不懂这话,只看考官很满意,立刻就让他通过了,上交了那块肉当学费。
这时就有士子用雅言批评说这少年不通贵语雅言,肯定是庸耕贫农,这样的人来听了也是浪费。
严江当然也过了,被允许一起听讲。
对方的黄老之学显然比咸阳学宫里的黄老派讲的更有道理,总结一下意思就是不要扰民,民自己就会发展壮大,少收赋税,庶民就有了余粮,能抗住天灾,养的起子嗣;少摇役,民众就有时间开新地,新地多了,人口就会上涨;如此一来,有了民心,他们就会团结抵抗敌人反正一切都应顺势而为,君主不折腾,国家自然就好了。
这时正是午休时间,陛下冒起来听了一会,就大感无趣,让他什么都不做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于是准备继续睡觉。
严江却觉得有几分道理可以听听,抓着它的脖子按住翅膀放怀里让它好好听一会。
既然阿江难得主动,陛下便民耐着性子继续听起来。
讲学的老者是位饱学之士,见听讲者有异国之人,便以雅言讲起黄老之学,旁人听得如痴如醉,只有那名少年坐立不安,眉头紧皱,忍不住悄声问了旁人一句,只得到了对方一个鄙夷的目光。
等老者讲完一波,中场休息,少年挨个低声问刚刚没听懂的地方,但大部分人都不理会他,少有一个两个愿意回答的,也就愿意说那么一两句,不想多谈,他也不气馁,然后慢慢问到严江这里。
陛下正被投喂着,便见严江热情地给那语言不通、文字也不通的少年出主意。
他拉住在厅堂里一位看起来也很穷的士子,向他请教魏国语音,并且拿出了一块红糖做报答。
陛下瞬间不悦,也不睡觉了,盯着阿江,见他只是钦佩少年求学之心,这才勉强睡下去他还有一车的奏书要批,抽这一会空闲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位士子倒是个识货的,见严江仪表穿戴不凡,便与他交流起来,让那少年也在一边认真听着,严江还多拿出一张纸和炭笔,让少年自己做笔记,得到对方感激的目光。
魏韩赵三晋语言出自一家,相似之音甚多,差不多就是方言的区别,甚至文字也很相似,严江记了一些常用语的对照,那少年也自去苦记。
听了一天,严江在晚上和陛下说起了白天这事。
“一小儿都如此好学,可见魏国求学之风极盛,有才之人无数,秦国该多学着点。”
陛下淡然表示,不必学,六国入秦之士,以魏国有才之人最多。
甚至还兴致勃勃地讲起一个故事,让阿江知道魏国贵族把持朝政到了什么地步。
简单说就是十年前,魏国信陵君带五国合纵攻秦,打到秦国时发现守城将领是出身魏国,就让人去安阳城把秦将的父亲找来劝降,人家父亲知道儿子上位不容易,不去,信陵君就让动武,结果安阳君不干了我的地盘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