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海和中学神隐事件(二十三)(1 / 2)

贺叡的身体剧烈颤抖,伤口中翻涌着滚滚黑气。他低头审视闻折柳, 嘴角溢出的鲜血在他的下巴上丝丝流淌, 但他依然在笑, 笑得鬼魅而狂热。

“你很好”他的嗓音嘶哑, 一字一句地阴郁道。

异度空间保护机制随之启动, 无边的黑暗如潮水翻滚起来。它们包裹住贺叡,也将闻折柳的身体猛地弹出,降落在已经转换为里世界的地面上。

他最后看到的, 是贺叡疯虎般让人内心生凉的眼瞳。

贺钦站在六楼走廊仅剩的房间里,他望着大开的门窗,感受到自己手中的星戒正在一闪一闪地发出光与热。

闻折柳安全了。

他抬手,抹去唇边残存的血迹,在心安的同时, 亦感到一丝揣摩不能的顾虑。

他伤得重吗贺叡和他说了什么对于那些过去的秘密,贺叡又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往里添油加醋,以此达到挑拨离间的目的

他站在原地,犹如一尊沉默高大的雕像,陷入了少有的踌躇。

“那什么哥们儿,”关智羽抓了抓头发, 讷讷叫道, “里面的东西,你还拿吗”

听见他的问题, 贺钦回过神来, 他往房间里走去, 看见顶上灯光有如黄昏后的暮色,一室空荡荡的桌椅同样喷涂粘连着大量的鲜血,血液呈四溅状,把整个房间抹得像一副大型地图。

在最前方的讲桌上,摆放着一册摊开的黑皮笔记本。

贺钦不再犹豫,他伸手抓过笔记本,看见上面同样被人用加粗的红笔亦或是手指,狂放潦乱地飞舞上了几个变形的大字。早已氧化发黑的血迹又从纸页上蔓延出去,滴滴答答地沾在讲桌上,仿若某种引路的标识,顺着地面,点到挂着地图和展示白板的墙壁边缘。

这间教室的构造和他们白天看见的完全不一样,是很多年前老教室的模样,条件当然会简陋一些。展示白板是用钉子挂在墙上的,马克笔的残存墨迹留在被磨得快要起毛的板面上,又渗进丝丝缕缕的擦痕间。

贺钦伸出食指,如一弯羽毛,轻轻掠过眼前这片毛糙模糊的石膏白,然后缓缓下移,无声按住白板的底端。

他浑身是伤,硝烟和冷似寒刃的锋芒在他的眼角眉梢飘逸,可他的动作却柔如调情,像长刀的血穗,在风中坠着一枝枯玫瑰。

“”不知为何,邱博艺和关智羽也在这奇异的氛围中变得不太敢说话了,他们蹑手蹑脚,想要去翻一翻那本摊开在讲桌上的笔记本。就在这时,贺钦的手臂略微使力,一声钉子被折碎的脆响,他两手抬着那块占据半面墙的白板,将其放在身后的一排课桌上。

两个异端审判会的成员一回头,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露出的一整面墙上,除了玄奥扭曲的符号,就是宛如精神病人疯狂呓语一样的重复字句。跟外边的“救救我”、“我不想死”有所不同的是,这里还写了不少长句。

贺钦掏出手机,利落地拍了几张照片,随后转身过去,对关智羽和邱博艺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怎么样,要不要做个交易”

邱博艺吞了吞嗓子,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关智羽梗着脖子,逞强道“什、什么交易”

“我要你们第一关拿到的隐藏信息。”贺钦单刀直入,“这一关的笔记本和墙上的一面东西,两队就可以共享。”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如何定夺衡量这个交易的份量。

监控室内的华赢惊恐大叫“好卑鄙一男的这不就是趁火打劫吗”

“我或者说无人入眠,现在都没有功夫和你们耗,因为新的敌人出现了,你们不再是我们的优先针对目标。”贺钦说,“这已经是很优厚的条件了,毕竟在这一轮,你们是跟着我跑上来的,一路上都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吧”

“等等等等,等一下,”关智羽有些糊涂了,“什么你们我们他们的新的敌人又是谁啊这个世界除了竞争团队和boss、nc之外,还有其他角色吗”

贺钦说“这些问题,你不妨回去问你们的会长,他应该看得很清楚了。”

“而且”邱博艺嘟哝道,“我们为什么要和你做这个交易啊你现在只是一个人,还受伤了,我们可是有两个诶”

“呃,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你也不要讲得太直白好不好”关智羽小声说,“感觉好尴尬啊”

贺钦笑了一下。

“那么,我换个说法。”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却仿佛豹子的金瞳,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冰冷,“如果不想在这一关空手而归,就把上次得到的隐藏信息给我。笔记本上的线索,我还能让你们看一眼。”

眼见他的手掌轻缓地按上腰侧刀鞘,华赢登时惊慌失措,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便在监控室里一声迭一声地叫唤起来“给给给,我们给别伤害他俩”

两个宅男被他恶意的笑容和威胁吓得欲语泪千行,就差抱在一块做鹌鹑了。不知是团魂的力量发作,还是他们终于跟会长心有灵犀,贯彻了异端审判会能屈能伸的宝贵精神,也慌里慌张地大叫起来“给给给,我们给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贺钦摸到刀鞘的手掌瞬间改换动作,自然而然地朝下拂了拂衣摆。

“谢谢。”他风度翩翩地颔首,接着连笔记本也不拿,就这么从门口走了出去,迅速消失在走廊的楼梯处。

两个人都呆住了。

关智羽“哈,这就走了”

邱博艺“是,这就走了。”

关智羽“那我们这关干嘛了”

邱博艺“可以,你问的问题很好,值得深思,发人深省。因为我也很想知道,我们这关到底干嘛了。”

关智羽“”

贺钦朝楼下走去。

除去贺叡重击过来的那一拳,相较于过往的多次战斗而言,今晚的强度并不能算多高。不过,心灵的疲累更甚于身体的伤痛,短短几分钟,他已经想了无数遍,模拟了无数遍,他疯狂的血亲会用什么样的口吻揭开闻折柳的伤疤;会用什么语句,什么姿态,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的太阳在真相的泥泞中艰难挣扎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贺钦心中明晰。因为假使贺叡有了软肋,有了一颗流落在外的心,自己同样不会放弃折磨他,痛击他的机会。

他们体内流着无异的血,他们是相同的怪胎。走不上志同道合的歧路,世俗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但在世俗排斥他们之前,他们彼此就已经开始自相残杀,发誓不在王座的旁侧安插平起平坐的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