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月默不作声。
对面的女子则是打量着她的脸庞,声音里头的意味有些听不分明。
“是你”
叶玄月微微颌首。
“你怎么会认识原忍冬”
这个问题并不难以回答,叶玄月直接搬出了楚昌河的名字来,寒姨愣住了,身旁的原忍冬则是点了点头,无形之中认同了他的说法。
“这倒是真事。”
“我的确曾经欠过楚道友一个人情,这件事情也是我亲口答应下来的,绝无虚假。”
他说到此处,眼神之中带了些好奇。
“你便是楚道友选中的人选”
“他让你来看九影照壁是不是”
叶玄月还未来得及回答,那位之前气场一直颇为温柔的寒姨的面容之上,却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严厉。她紧盯着叶玄月的脸,然后她说道。
“不行”
“九影照壁是大事,怎么能够随随便便给九浔派以外的外人窥探”而且,她心里头,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对于这位寒姨而言,她已经猜到这个少女很有可能便是两仪相派参加升神名额争斗的人选了既然如此,她自然不希望她能够
借助九浔派之力,获得突破
她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项飞羽的头名的。
项飞羽那个孩子,乃是她亲眼看着成长的,同旁人相比,自然是截然不同的。
她的语气如此激烈。连原忍冬都有些震惊,因为他都不曾见过身旁的美妇人这样激烈的一面,不过他虽然想要讨好她,但是他当初答应过楚昌河,眼下这少女拿信物前来,他若是一口便反
悔,也是极其不好的事情,所以原忍冬的神情之中闪过了一丝淡淡的纠结。
隔了好一会儿,他方才说道。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
他想要劝慰身旁的寒姨。他虽然对她有些好感,但是他也不想要破坏掉自己的信誉。他当初之所以答应楚昌河,就是因为此事的确有例可循,而且他同楚昌河私交不错,他当初帮过他一个大
忙,他欠了楚昌河一份人情。
所以他还是坚持,想要让叶玄月前往九影照壁。
身旁的美妇人,也没有想到,原忍冬居然还是想要让她去
她抿紧了唇,抬起头,认认真真地打量起了叶玄月。
这个少女。
在千声谷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她便已经能够看得出,这少女是不同的。她的出众,是一种隐而不发的锋芒。
但是,只要心中有锋芒。
不论眼下埋藏得多么深沉,终有一日,这锋芒,是要破鞘而出的。
这美妇人紧盯着她的眼眸,隔了许久,然后叶玄月听见这美妇人,用一种近乎淡漠的语气说道。
“原道友说让你去,我不是原道友,自然不好再多加阻拦。”
“我们九浔派,的确有些规矩,比如不欠人情。这九影照壁,你若是去的话,也可以。”
“但是,我们弟子能够在那里看一天一夜,你既然是外头来的,并不是我们九浔派的弟子,自然不能同九浔派的弟子同样的待遇。”
“如此吧。”
“便在时间上,稍加缩短,如何”
叶玄月看着她不动波澜的眼眸,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是想要在时间上做文章
那九影照壁便如此重要么。
叶玄月其实不太明白,眼前的女子,其实她看她外表,也根本不是那种尖酸刻薄之人,为何在她这件事情之上颇多阻拦,她究竟想的是什么,让叶玄月看不分明。
不过她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据理力争。
这里是九浔派,她本来便只是一个外来客罢了。对面的美妇人看着她点头,这才满意,然后她随手掏出了一个沙漏来。这沙漏样式结构乃是最简单的那一种,里头装的沙子并不算太多看上去,顶多也就能够漏下一
刻钟,便要结束。
而叶玄月看着她拿出沙漏,心头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果然。
对面的寒姨,声音依然柔柔顺顺,但是话语之中的内容,却多少显得苛刻。
“给你的时间,只有一沙漏,如何”
“你若是答应下来,我便让弟子领你去九影照壁。”
普通弟子有一日的时间。
而叶玄月只有一个沙漏翻转的时间。这其中的差距,几乎是天差地别,更不同提,眼下的叶玄月甚至连九影照壁到底是以何等形式存在的这件事情都弄不分明。不过这少女,却并没有半点气愤或者不满的意
思,她抬起头来,眼波生光,她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似一锤定音。
“好。”
她答应得极干脆。
赤瞳在旁边,他有些焦急地咬唇,想要开口,他觉得对面的人欺人太甚,但是叶玄月却根本没有给赤瞳发作的时间,她直接毫不犹豫地抬起头来,专注地盯着对面的人。
“在哪里”
“带我去。”
等到叶玄月离开,寒姨还在看着这少女的背影。
她方才显得极其不卑不亢,那种沉着同镇定,是她在旁人身上,从未见过的。她见过万千千,她也看得穿万千千隐藏在高傲外表下,那极深的野心
但是她从这少女身上。
却看不出丝毫野心的存在。
她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是一派自然,仿佛是天地清风,山川自在,她自然而然便有她的世界。她是不同的。她还是觉得,让她去看九影照壁,并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尤其是在眼下的这个节骨眼之上。她提出一沙漏的时间,本来是想要让这少女心神有些波澜,但
是没有想到她居然选择如此干脆利落地照盘全收了
这份稳。
让她感觉到可怕。
如果她真的能够从中突破呢
寒姨的眸光闪过暗暗忧虑。
但是不过是一个沙漏反转的时间,她能够从九影照壁之中得到的东西,也十分有限
若是她想要借助九影照壁突破的话可以说难若登天。
她逐渐冷静下来,然后开口问道。
“你觉得方才那少女,看起来如何”
她问的,自然是身旁的原忍冬了。
原忍冬轻轻地摇了摇头,实话实说。
“我看不透。不过楚昌河那个家伙,总不会平白无故地推荐人浪费掉他欠我的这份人情,我倒是颇为相信他的眼光。这丫头,必定有过人之处,否则得不到他的青睐。”
楚昌河楚昌河的门派虽然已经彻底败落,但是他还是有些名气的。
寒姨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反正她已经去了,结果如何她再担忧,也是无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