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和前十五个死者一样, 蛇蛊对准脖子咬了一口,当场被毒死。
肖伯清收到消息后, 第一时间去看了肖老夫人, 紧接着就来到棠越三人的房间, 他还是怀疑棠越, 得知他们三人一直没有踏出房间, 门外的巡逻守卫也能作证后,肖伯清暂时打消了怀疑。
四人一同前往肖老夫人的院落检查现场。
刚踏进肖老夫人的院子,棠三月被吓了一跳
只见面前立了一堵照壁,上面雕着钟馗捉鬼,那钟馗豹头环眼,铁面虬鬓, 相貌奇丑,狰狞可怕,猛一眼瞧上去, 真以为要从照壁中扑出来
“这、这雕得也太可怕了吧”棠三月捂住胸口心有余悸。在老人家的院子中雕这么可怖的画像, 不怕吓到老人家吗
绕过照壁,进入到老夫人的院子之中,只见门窗柱梁到处都贴满了符咒,柱子与柱子之间系上了串着铜钱的红线, 在风中摇摇晃晃, 棠越伸手摸了摸,一手的铁锈色粉末,放到鼻尖下一闻, 刺鼻的血腥味,所有的红线都被血浸泡过,只是不知道是公鸡血还是黑狗血。
肖老夫人是在院子中的佛堂中遇害的,打开佛堂的门,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一具跪在佛像之前的苍老尸体,肖老夫人双手合十,头部低垂,跪在蒲团之上,若不是脖颈上两个深深的牙洞和青紫的皮肤泄露端倪,恐怕别人都会以为肖老夫人正在潜心礼佛。
棠三月疑惑道“这么晚了,肖老夫人不去睡觉来佛堂干什么”
肖伯清道“家母是信佛之人,一天大半时间都在佛堂之中。”
棠越三人及肖伯清进入佛堂勘查起了现场,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佛龛上所供奉的佛像,顶上有七髻,辫发垂于左肩,左眼细闭,下齿啮上唇,现忿怒相,背负猛火,右手持利剑,左手持罥索,作断烦恼之姿。此佛像不似一般佛像慈眉善目,反而显得怒目而视、凶狠威严,棠越不由多看了佛像几眼,这一看,便发现了佛像的异常之处佛像摆放的位置有点偏离主位,莲座下好像压着什么东西,抽出来一看,原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生辰八字。
棠越问“这是谁的生辰八字,怎么压在佛像底下”
肖伯清拿过生辰八字看了好一会儿,恍然想起“这是亡妻的生辰八字,娘将它放在佛像下,日夜念经不绝,以香火供奉,愿她早日投胎转世,下辈子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棠越挑了挑眉,棠三月撇了撇嘴,肖老爷这是把他们当傻子骗呢院子里的符咒是灭鬼的,佛龛中坐的不动明王,与其说是供奉,还不如说是镇压、是剿灭,存心让先夫人魂飞魄散不得超生吧肖老夫人和肖先夫人之间肯定有仇
百里泓感叹道“老夫人真是个慈善人啊”
棠越侧头,棠三月捂脸还真有傻子
将生辰八字放回原位,棠越几人再次查探起来,可惜再无所获。
就像凶手是凭空出现,杀完人又凭空离开一样,没有一点多余的线索。
棠越问肖伯清,是谁第一个发现肖老夫人遇害的
肖伯清叫来了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妈子,她叫瓶姑,是肖老夫人的陪嫁丫头,从小伺候老夫人,至今已经将近五十年了。
瓶姑哽咽道“平时老夫人都是很早入睡的,但今天受了惊吓”说到这,瓶姑下意识地看了棠越一眼,“老夫人觉得心神不宁,于是来佛堂上香祈祷,还嘱咐老奴不要打扰。我看都已经到子时了,老夫人还没出来,觉得不对,敲门许久不见响应,推门就看到老夫人竟然竟然已经”说着说着,瓶姑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棠越又问“今日有谁进出过佛堂”
“老夫人喜静,不喜奢靡,院子中伺候的人不多,只有老奴和两个洒扫的小丫头。而佛堂是重地,平时都是由老奴亲自打扫,除了老奴,再无他人进入过。”
叫来洒扫的两个丫头一一盘问,她们说做完活就回房歇息了,一直没踏出过房门,同寝的几个丫鬟也能作证。
再问问巡逻的守卫,几个主人的院落是防卫的重中之重,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守卫着,不敢稍懈怠。
其中一个守卫信誓旦旦道“一只苍蝇都没放进去过”
“那就奇怪了,凶手是怎么靠近的”棠三月抱臂自言自语道“肖老爷说过,凶手不能离开蛇蛊十丈距离,不然蛇蛊就会失控。肖家守卫森严,主子住的地方更是看得跟铁桶似的,凶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肖家,来到老夫人院子中,杀了老夫人难不成真会隐身术不成”
棠越道“与其相信隐身术这些怪力乱神的,我更相信凶手是找到了防御漏洞钻进来的。”
守卫首领马上反驳“不可能我们兄弟几个一直尽忠职守,连口水不敢多喝,就怕跑茅厕会误了事,绝对没有玩忽职守的人,防御更不可能出现漏洞”说着,守卫首领还狠狠瞪了棠越一眼,这人怎么回事一来就说什么防御漏洞,这不是砸他们的饭碗吗难不成是查不出凶手就想把锅推到他们头上
棠越紧接着提道“那就是有什么密道隧道之类的。”
“你这是胡搅蛮”
“好了,别吵了。”肖伯清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棠公子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你莫多心。下去吧。”
“是。”守卫首领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
佛堂中查不到线索,盘问守卫和丫鬟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众人皆有些丧气,棠越看着满院子的符咒红绳,开口道“肖老爷,自踏入院子后,在下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想要请教请教,只是不知会不会太过冒犯”
“事到如今,哪还有什么冒不冒犯的,能抓住凶手就是最要紧的,棠公子但说无妨。”
“影壁上的钟馗捉鬼,满院子的符咒红绳,佛堂中的金身佛像敢问肖老夫人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肖伯清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这也是我肖家的一桩丑事。我先头还有一个妻子,性格较为偏执强势,与娘多有冲突。某日她们又因为一件小事争吵起来,娘气不过,骂了她两句,谁知道她竟想不开,投缳自尽。娘自责不已,总说如果自己当时能躲忍一忍,她就不会想不开了。自她死了之后,娘总梦到亡妻的冤魂前来索命,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超度法事办了,道士大师没少请,可娘还是睡不好觉。大夫说这是心病。娘日日吃斋念佛,就是希望亡妻在天有灵,能原谅娘当年的无心之语。”
棠越问道“先夫人是何年出的事”
肖伯清也不太肯定“约莫是辛卯年”
一旁的瓶姑插嘴道“是辛卯年八月二十八,距今已有八年三个月一十三日。老夫人日日念叨着,一刻都没放下过。”
“现在的这位肖夫人可是续弦”
肖伯清移开视线,道“没错,亡妻死后,娘不忍见我无儿女相伴,形单影只,做主给我娶了一门继室,便是我如今的夫人了。夫人肚子很争气,嫁进来的第一年便生了小林,如此我也能对祖宗交代了。”说起儿子,肖伯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又问了些老夫人的起居习惯,再没发现什么线索,棠越三人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此时已经是寅时,天边墨色渐渐被蓝白色渲染,折腾了半宿,大家都没有继续睡觉的欲望,碰头讨论起了案情。
等到天亮后,棠越三人跟肖伯清请示,想在肖家勘查一番,看看凶手是如何潜入的。
肖伯清要处理肖老夫人的后事,无暇分身,棠越提议要瓶姑作陪,被肖伯清以瓶姑要为老夫人整理遗容为由拒绝了,肖伯清指了肖家的老管家,让他给棠越三人引路。
这老管家今年五十有五,在肖家工作足足有三十年,头发花白一半,可身体却还硬朗着,走起路来风风火火,比棠越这个年轻人还快。
棠越三人一边跟着老管家在肖家勘查着,一边套着老管家的话,问问先夫人的事情。
据老管家所言,先夫人是肖伯清从外头带回来的女子,说要娶她为妻。肖老夫人那时候已经有了心仪的儿媳妇人选,自然不愿意接受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儿媳妇,肖伯清和老夫人大吵一架,老夫人认为是先夫人带坏了肖伯清,对先夫人越发看不顺眼。先夫人和肖伯清成亲八年,肚皮却没点动静,肖老夫人要为肖伯清纳妾开枝散叶,先夫人怎么也不肯,肖老夫人甩下一句话要么新人进门,要么旧人出门肖老夫人只是想借此来威胁先夫人接纳新人,却没想到先夫人性子那么倔强,宁愿一根绳子吊死也不愿意跟人分享丈夫。
“先夫人房间在哪能让我们过去看看吗”棠越问道。
老管家迟疑“这”
“不方便吗”
“我们老爷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搬了新家”
“那灵位呢”
老管家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老夫人悔恨难当,总是梦到先夫人来找她报仇,为了老夫人的身体健康着想,府中并没有设先夫人的牌位。”
棠越紧追不舍“墓地总有吧我们去她坟前上香也是一样的。”
老管家提议道“自然有的,不过现在要紧的是查案,祭拜一事,不如等捉住凶手后再去”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棠越笑笑,暂且作罢。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一个三岔口前,老管家毫不犹豫带着棠越往左边走去。
棠越唤住老管家,问道“另一条路通向什么地方”
老管家道“那边是佛堂。”
又是佛堂家里修建两间佛堂
“老夫人院中的是小佛堂,那里的是大佛堂,逢大节日都在大佛堂礼拜。”
看棠越对大佛堂很感兴趣,老管家带着众人往大佛堂走去。
大佛堂除了比肖老夫人的小佛堂大了点之外,其他并没有多少区别。哦不,还是有一点区别的
棠越说道“大佛堂的位置有点偏啊。”棠越一路行来都没碰上其他的人。而且从肖老夫人院子到大佛堂,几乎要穿过大半个肖家。